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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河（1）

1.俘虏 
 
“将军，登舰操作已经就绪。” 
 
通讯回路里传来士兵报告声，流川微微皱眉，一根手指敲了下舰长席的合金扶手，用沧冷的声音发出一声命令：“登舰。” 
 
通讯回路咔咔响了几声，干扰过去士兵的声音再次响起：“有个俘虏想见您，提供KIE舰位置的那一个。” 
 
“不见。” 
 
干脆的回答，根本没有考虑。 
 
回路里传来沙沙声和隐约交谈，片刻后士兵又说道：“他说他知道PW星团的全部坐标，有把握带我们找到P4。” 
 
流川再次蹙眉，稍微思考了一下，询问道：“什么身份？” 
 
“游侠，出生于K7。”那边的士兵一边问一边回答，“被俘时正在K7劫持我们的运输船。” 
 
流川沉默了片刻，低声回道：“收到。”转过眼睛望向驾驶舱外无垠的太空。 
 
一片漆黑。 
 
广袤而深远，没有一丝光亮，所有物质在这里都被黑暗吞噬殆尽，包括时间。 
 
K7是一颗质量巨大但荒芜的行星，距离R9仅仅几光年，是进入帝国时代之后，R9最大的殖民地。出生于K7几乎等于打上了奴隶的标签，在R9星球，连和流川面对面的机会都不可能有。 
 
俘虏舱的合金地板凹凸不平，布满某些生命体的体液腐蚀过的凹坑，流川的脚步很有力量，踏在上面有种沉着坚实的闷响声。 
 
这间舱室里只有一个俘虏。透过舱门上的圆形望口，流川观察了他一下。 
 
这是个体格精壮的男性，横坐在角落似乎陷入了沉思。他身穿R9出产的一种最寻常的轻甲，腰带和靴子有种特殊的纹理，应该来自T1星球一种甲龙的背部。他的脸微微下垂，看不清五官，也看不见表情。 
 
横臂拦住上前敲门的士兵，流川伸出食指弹了一下坚固的防弹太空玻璃，当一声闷响，俘虏抬起头，露出K7独特的血统特征——深到泛蓝的眼睛。 
 
与流川的目光相遇时，他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。流川皱了皱眉。大概他不知道回到R9以后，等待他这种俘虏的会是什么命运。 
 
俘虏起身走近舱门，隔着玻璃默然盯着流川。他的身材比流川想象中高大一些，平视时流川的视线大概刚好到他的耳垂。他的左耳下方有一道粗鲁的疤痕，另一头穿出挽起来的袖口，盘踞在劲瘦的小臂上。 
 
仿佛知道流川在观察自己，他又微微地笑了一下，舱门旁的士兵摁下通话键，俘虏微俯下身撑在望口上，让扩音器清楚传递出他低沉的音色：“你好，准将大人。” 
 
地道的R9语，流川没有回答，冷静地注视着他，问道：“什么条件？” 
 
俘虏垂下头轻轻笑了一声，又迎上流川的目光回答：“自由。” 
 
他缓缓舔了一下干裂的下唇，半眯起眼睛：“你有张和暴君一模一样的脸，我要彻底的自由。” 
 
“P4。”流川的口气没有一丝波澜，像没有听见他用“暴君”来形容自己的父亲一般，平静地问，“办得到吗？” 
 
“我是整个星系最出色的领航员，你认为呢？”俘虏勾起唇角，微笑的眼睛深到泛蓝，“彻底的自由，办得到吗？” 
 
流川冷冷地盯了他片刻，抬手对他竖起拇指，没有再言语。对方放下一条撑在望口上的胳膊，回敬了一个拇指给他。 
 
离开俘虏舱时士兵低声询问流川，他曾请求过每天两小时解除脚镣，用来健身保持体格。流川小幅度摆了摆头，沉声回答：“不能。” 
 
侧头看了一眼询问的士兵，流川用非常低的嗓音强调这个战俘的危险性：“他肩臂的伤，是星兽造成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