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河（14）
14.诱
大型战舰爆炸的场面十分壮观，极高质量和密度的舰载能量在短短半秒之内喷薄而出，甚至能扭曲力场边缘的时间。
率先与帝国舰队火力对接的是来自P4的超高速战舰群，数量不多，但具有相当的灵活性与速度。
它们是歼击光子战舰的致命武器。皇储舰队随后赶来，从侧后方给予其火力掩护。这种规模的战役对流川来说司空见惯，面向全息图的脚步都未曾挪动一下，他就给出了最合理的掩护队形。
他的舰队携带鸮式舰载机，虽然是蜂式机群的克星，却以光子战舰为天敌。在光子战舰的火力被压制以前，皇储舰队不能太靠近，也暂时不能释放舰载机。
锐利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全息图中的光点之上。
R9-11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敌舰追逐的目标，正带领运输船周旋在火力带交叉的缝隙之间。看上去它的新舰长具有相当高的操纵经验。他们吸引了至少三分之一的光子战舰。
一切顺利。被超高速战舰压制住火力的对方开始释放蜂式机群，密密麻麻如失巢蜂群一般的黑影从空中倾轧而至。它们速度极快且火力凶悍，围歼超高速战舰的能力在全宇宙首屈一指。临时频率里P4指挥官用通用语与流川做了简短沟通，流川果断地命令全舰队逼近，同时全数释放舰载机。
鸮号与蜂鸣声交叠，穿透夜色与舰体，充斥战场的每个角落。全息图中的红点拖着一串长大的尾巴，已经靠近了第一颗位移恒星。
在如此近的距离，根本感受不出庞大天体的移动，只有在缩小上千倍的全息图中，才能清楚看见它像个没头没脑的陀螺一般无规律地游荡着。
通讯回路里传来呼入声，流川收回视线，侧过头示意通讯兵接通。
“请求坐标舰，重复，请求坐标舰。”
透出听筒的是俘虏惯有的低沉的声音。流川再次将目光转回全息图，冷声回答：“R9-19，请锁定。”
蜂式机群几乎已完全被鸮鸟冲散，黑夜中弥漫小型战机毁灭的哀鸣。听筒那头停顿了两秒钟，传出俘虏的声音：“已锁定。”
他的语调似乎带着安静的笑意，流川沉默地抿了抿嘴唇。或许整支舰队里俘虏唯一信任的就是流川，虽然他没有提过。心照不宣的默契。
“不超过一小时。”
片刻后俘虏的声音又撞进流川耳中，他给自己划定的失联等待如此短暂，平静得像是正在旅行。
“不要让他们单独接手暂冻箱，超高速舰队，你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说这句话时俘虏的口吻十分郑重，与滴滴作响的操作声一起漏入耳廓，提醒流川他其实是在操纵战舰躲避追击。
“会有一支你信赖的舰队赶来，”听筒里突然“叮”地一响，俘虏风趣地插了一句，“我给自己泡了杯咖啡，你房间里的。”而后又接道，“他们应该很准时。”
一簇一簇弧光在R9-19身后炸裂，击毁一艘小型光子舰后流川顺利地脱离战场，进入位移空间边缘。指挥权暂时移交给了护卫舰，流川踱步到驾驶席前，一边听着俘虏的声音，一边皱起了双眉。
时间一分一秒在宇宙中流逝，最后一颗稳定恒星即将离开探测范围，流川亲自掌握着操纵杆，将R9-19悬停下来，最后一次呼叫俘虏。
“能否保持直线？”
流川的问题言简意赅。如果R9-11能直线航行，即使在静默时失联，也可以根据静默前测定的方向向量去搜寻。
“太难了。”俘虏轻轻笑了一声，“他们的火力很集中。”
闪烁的红点在探测范围远端来回转圈，盘桓中逐渐拉开了被追击的距离。流川握了握操纵杆，没有再出声。一小时后通讯回路里传出两声沉重的呼吸，俘虏极低声地说道：“再会，流川。”
红点消失。彻底的静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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