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_XC

【贺红】花街.冬至未至

 
 
“我是贺天。” 
 
岁末天寒。站在柜台外面的矮个男人抿着唇,贼眉鼠眼地勾了勾嘴角。关山烟酒的莫老板坐在柜台里面,身旁一个取暖器烧得火热,一双长腿跷在一张矮凳上,两眼盯着面前一台平板,目不他顾皱了皱眉。 
 
老子还是贺呈呢,切。 
 
“说吧,喜欢什么,要什么我给你什么。” 
 
男人又说了一句话,莫老板总算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,嘴角一垮蹦出一个字来。 
 
“钱。” 
 
简单粗暴,就是钱。男人怔了一下,面染一丝愠色:“谈钱也太尼玛俗了吧,莫老板,你知道真心多贵重吗?” 
 
一个身影伴随他的话音迈进了店门,走进来一个头发乌黑的男人。窄腿运动裤T恤羽绒服,高个子往柜台前面一杵,有种格外的压迫感。 
 
莫老板看了看来人。 
 
熟客。只抽KENT8。 
 
没等来人开口,莫老板就从柜台里摸出包KENT8。男人接过烟一言不发,就手拆了包装,牙齿叼一根出来埋头点了个火,抬起头看了看先前那个男人,居高临下地喷出一口淡淡的烟。 
 
“哥们儿,你不知道钱是最低要求?” 
 
他的神色很平静,声音低徊带些磁性:“要追人就拿出点儿起码的诚意,否则,”他稍微顿了一下,手指夹着烟聚了聚眼睛,双眸沉如暮霭,语调波澜不兴。 
 
“滚。” 
 
多管闲事。莫老板皱着眉看那个张嘴就提真心的傻帽落荒而逃,又看了看帮他撵人的黑头发,转回眼睛继续看他的动画片。说是熟客,拢共也就见过十几面,莫老板都想不起是哪天开始,这个男人隔三差五就来买包烟。 
 
不过声音还是挺好听的。莫老板转了一下眼睛,正好将黑发背影收入眼帘。嗯,高个子长腿脸也不错,就是不知道,有没有钱。 
 
莫老板名字叫莫关山,在这条小巷子里卖烟酒,已经卖了四五年。说起关山烟酒的莫老板巷子里没人不知道,天生一头火红的红头发,身上每个细胞都透着不耐烦。 
 
可是偏偏莫老板长得很好看,再不耐烦也有人巴巴跑上门,借着买烟酒看他翻白眼。莫老板是个实在人,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,全部没有好脸色。买十万块钱的酒也是一个样,开店卖钱天经地义,再爱钱莫老板都不屑卖笑脸。 
 
不过这巷子最有名的人不是莫老板。这条小巷看着不长,曲曲弯弯却开了不少店,烟酒少说十来家,餐馆茶楼密密麻麻。巴掌大的地方每家店都有生意,说到底是它的位置好,一头连着个小广场,另一头通往条有名的街。 
 
花街。 
 
花街在城南,背靠城南火车站,地理上属于三不管。一条长街各色酒吧KTV林立,白天旅客熙熙攘攘,一到晚上就灯红酒绿,另一番世界。 
 
见不得光的世界。 
 
赌是少不了的。KTV包间里码着一摞一摞钞票,酒吧酒水也几乎都掺料,黑洞洞小楼放着不知多少高利贷,一到深夜,打杀声伴着零星枪响,可以一直响到天亮。 
 
但既然是个三不管,总有人会冒出来掌个舵,莫老板听说过,原来管这片的一哥叫蛇立,人是没见过,只有底下小弟来关山烟酒收过几次房租。也不知道混那道的是不是都这样,成天打打杀杀还不够,收个房租都张牙舞爪得没法说,手拎钢条散弹枪往柜台上一放,连烟带酒,收完租金还要裹点儿走。 
 
不过转了年这些事情再没发生过,莫老板听隔壁面馆老板说,开年时蛇立惹到了城东贺家的少东家,没两个月贺家就来搞了件大事情,一夜之间,花街已经易了主。 
 
城东贺家道上没人不知道,地产金融赌博走私,黑白通吃家大业大,粗暴点来说,就是屌爆了。那次火拼的阵仗莫老板还记得,从下午一直干到凌晨三四点,第二天早晨打开卷闸门,空气中都还有隐约的火药味。隔壁老板磕着瓜子还和莫老板说,并了花街贺家就分了一半来,大少贺呈坐镇城东,二少贺天来城南镇压各路人马。 
 
既然花街易了主,小巷自然也改姓了贺,所以这条巷子里最有名的人不是莫老板,包括整个城南,最有名的都是花街少东家——贺天。 
 
然而再有名也只闻其名不见人。这等人物怎么可能轻易就现身。来莫老板这里讨白眼的十个有八个都说自己是贺天,有时候莫老板都想给他们人手发面镜子,省得自己什么熊样心里没个数。 
 
其实莫老板不知道贺天长什么样,他只是觉得花街少东不可能一个人走到小巷来买烟。不过他也不关心。花街怎么厮杀抢地盘,他只管开店。贺少长成一朵花他也摘不到,贺家产业再大他也分不了。什么花街大少二少七八少,都不如关山烟酒来得亲热。 
 
又是晴天。懒懒阳光穿过屋檐,照进小巷深处,撒下一地暖。街沿上一排银杏,灿黄树叶半飘在空中,又慢慢落到地上,铺成厚厚一圈。 
 
天气好莫老板心情也不错,拎了个菜墩坐在银杏底下剁排骨。店铺太小没地方开火,像他这样的店,十有八九都备根煤气管,到饭点都拉到街沿上,一字排开做饭吃。 
 
剁到最后莫老板剔出来几块肉骨头,扔进一旁一个不锈钢盆里面。小巷里时不时有流浪猫狗,莫老板心善看不过眼,总在店门口放个盆,剩饭也好菜也好,猫狗都能吃一口。 
 
有时候莫老板觉得猫狗比人亲。他对人那么不耐烦,撸起猫狗来却格外温柔。有一回秋天太阳好,莫老板边晒太阳边撸一只小花猫,半梦半醒地阳光扑面,他居然和猫聊了半晌午。 
 
第一次见到只抽KENT8的黑发男人好像就是那天,银杏叶子刚染黄,莫老板闭着眼和猫聊天。不知为何莫老板忽然感觉脸发痒,一睁眼就看见一双黑眼睛盯着自己看。颀长的身影斜靠在树干上,微勾嘴角笑了一声,老板,买包烟。 
 
莫关山倒下排骨进油锅,忍不住怔了一下,怎么会突然想到他?正这么想着一把声音就响在他背后,带着些许踏碎落叶的沙沙声。 
 
“做的什么?莫老板。” 
 
微勾嘴角淡淡的笑,眼色沉静,无风无波。莫关山回头看了一眼,正迎上一双黑眼睛,手中猝然一抖,被一颗豆大的油烫得一个哆嗦。 
 
“卧槽……”锅铲一扔莫关山赶紧拍了拍手,双眉一竖上下看了看人,“关你屁事。” 
 
“关啊,”淡淡的笑丝毫不变,黑发男人穿着件黑大衣,保持站在莫关山背后勾头盯锅的姿势,一点也不恼,“我想蹭个饭。” 
 
你蹭个毛! 
 
莫关山卖力翻锅铲,撵人撵得眼都不眨。 
 
“滚远点,老子不喜欢和别人吃饭!” 
 
黑发男还是不恼火,凑近莫关山耳朵,轻轻道:“我不是别人。” 
 
温热的气流轻拂下颌,吹到心头就是一阵罡风,这暧昧十足的感觉莫关山有点失措,锅铲戳着排骨开始想暴走。 
 
“我操你啊!” 
 
“跟你很熟吗?!” 
 
“我警告你啊……” 
 
话说一半腰上倏然一紧,黑发男居然从背后搂了他一下。莫关山浑身一抖,瞬间脸红到耳朵。他妈的这可是在大街上! 
 
也只搂了那么一下就放开了。黑发男人大概好笑莫关山的反应,放开手不知死活地拨了拨莫关山的耳朵。 
 
“你好红啊莫老板。” 
 
“滚!!” 
 
莫关山转身就是一拳头,简直想把锅给他扣头上。还想蹭饭吃?!吃屎吧你! 
 
可是这男人一看就是练过的,轻轻松松接下来一拳,拽着他手腕还有时间笑。 
 
“我要蹭饭,莫老板。” 
 
“蹭个毛!”莫关山挣了一下,脸红脖子粗,都不知道是羞还是气,“捅死老子都不可能!” 
 
“知道你不怕死。” 
 
黑头发的脑袋轻轻一偏,一只手就箍住莫关山俩手腕,另一只手撑开五指握了一下拳,莫关山清清楚楚听到咔嚓几声响。 
 
“但是你怕痛啊,何必呢?” 
 
莫关山咽了口唾沫。照这情况他明显不太是对手,伤筋动骨倒没什么,影响开门赚钱,想想还是有点痛。黑头发拽住他手腕不松手,脑袋又凑近他耳边。 
 
“让我蹭几顿饭,明年租金给你打五折,怎么样?” 
 
莫关山瞪大眼睛看了看他,内心一阵震惊,脱口吼道:“你他妈谁啊?!” 
 
“嘘,小声一点。”耳边一热,传来一声低语,淡淡的声音仿佛扔下一颗炸弹。 
 
“我是贺天。” 
 
……“排骨糊了,莫老板。” 
 
莫关山感觉有些讪然。说到底他还是不信花街少东会来他这里蹭饭。自称贺天的黑发男从隔三差五来买包烟,变成了隔三差五来蹭顿饭,每次都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巷口,又大步流星消失在巷尾。 
 
他总是一个人来,但从来不空手,要用的食材他都管,偶尔笑起来逗逗莫关山,伸根手指拨莫关山耳朵,等莫关山害臊起来要暴走,他又笑得特别温柔。 
 
莫关山试过一下去跟踪的,可是第一次就被黑发发现了,乌沉眼眸凛然一聚,莫关山才发现不笑的时候黑发男光是眼睛都能让人发怵。 
 
算了。莫关山感觉很讪然。人家又没说要怎么样,蹭几顿饭而已,是不是贺天跟他又有什么关系。只是人多少会有好奇心,闲在店里莫关山还是会忍不住想,他真的是贺天?花街少东会一个人走到关山烟酒来蹭饭? 
 
老子不信。 
 
然而这一次莫老板想错了,黑发男还真的是贺天,并且花街少东不是不想怎么样,而是非常想和他怎么样,只是暂时没有提。 
 
夜漏更深,花街晚灯闪烁如鬼魅,一条空街雾气弥漫,寒意袭人。偶尔路过一两个醉汉,斜倚电杆痴痴望向花街高楼,仿佛在发着一掷千金的梦。隐约几声猫狗叫从街尾传出,远得像隔了重重山水,辨不清距离。 
 
花街少东贺天刚查完一旬地下账,迈着大步走出一座大厦的地下室,到地面上吸了一口新鲜空气,望一眼街那边的小巷口,不由得轻轻笑了一声。 
 
没几天就要冬至了,拎条羊腿去关山烟酒煮锅羊肉汤,不知道多暖人。 
 
窝在一块儿烤莫关山的取暖器,看他的动画片,再轻轻拨一拨他耳朵,看他脸红发脾气。 
 
想想都满心怀舒坦。 
 
贺天埋下头点了一支烟,拇指蹭着眉角又笑了一声,身后跟来的人笑着和他打趣,天少,又想莫老板了吧?天少,这么喜欢怎么不早点说? 
 
贺天扫他们一眼没作声,正色摇摇头,抽了一口烟。片刻后三台车稳稳停在跟前,贺天一言不发,拉开车门就钻了上去。站路边等了会儿风吹得他有点凉,抽着莫关山那买的KENT8,居然有种丝缕入肺的清晰感。 
 
第一次去关山烟酒是个巧合,贺天的车那天坏在巷子口,天气好银杏一片金黄,顺了个手贺天就让跟他的人等在巷子对面,信步走去了关山烟酒。 
 
贺天也没想到银杏树下半躺着那么一个人,火红的头发衬着一张白脸,眉毛微蹙闭着眼睛,迎着阳光睫毛在脸上投下密密的影子,怀里搂着一只小花猫,梦呓般低声和猫聊着天。 
 
……要我说,人最靠不住,只有钱最可靠。你说是不是?但是钱还是没有命要紧……只要命还在,钱财散了总是可以再赚…… 
 
莫名悸动的画面,让人想把他轻拥入怀。 
 
那天贺天靠在树干上,就这么看了许久,直到莫关山忽然睁开眼睛。 
 
太想抱一抱莫关山,可是贺天却不得不把这念头暂时按捺下去。蛇立倒了城南没人领,贺家虽然出了手,城西也还想来分一杯羹。大半年过去该料理的是料理得差不多了,但贺家在城南刚立足,势力还不算稳,谁都不知道城西何时会发难,也不知道多少冤家潜伏在夜底,等着想取贺家二少的性命。 
 
这情势谁跟着贺天都很危险,哪怕只是被对家知道贺天喜欢莫关山,关山烟酒都可能化成灰。所以说再有心贺天也只能按兵不动,只想快点把残局收拾干净,至少冬至能安安稳稳和莫关山吃碗羊肉。 
 
想起这桩事贺天皱了皱眉,坐在车里忽然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。正蹙眉思索司机猝不及防一个急刹,打开车门慌不择路地跳了下去。贺天心间一沉,透过车窗四下看了一眼,车正停在花街尽头的小巷口,周围隐隐绰绰些许人影。 
 
操! 
 
贺天心知不妙。 
 
自己地盘上没那么警惕,想到出了门就上车他只带了七八个人。看这阵势司机早就通了城西,莫关山虽然不在道上混,有句话还是说得在理。人最靠不住。 
 
跟他出来的车没在身后,不知道去了哪里,对方来势汹汹,他一个人不可能硬拼。小巷口地方窄他没地方可跑路,更何况人都堵在花街那一头。 
 
贺天沉着眼睛,给花街那边打了个电话,掏出枪手扶门把深吸一口气,再看了一眼小巷子。 
 
夜灯低垂,银杏瑟瑟。深夜里店铺早都打了烊,这几十号人也没多大动静,关山烟酒卷闸门紧闭,门缝底下透出一丝微光,大概莫关山正在看他的动画片,微微舒展了双眉。 
 
贺天浅浅笑了一声。 
 
人群蜂拥而至。 
 
贺天再深吸一口气,打开天窗敏捷地钻上车顶,居高临下朝对方开了三枪,旋即压低重心一个鱼跃,稳稳落出包围,就势一滚撂翻身边最近的两个人,拔腿便朝巷子深处狂奔。 
 
鼎沸的人声近在耳际,银杏落叶在身后被卷成一道风。贺天咬着牙脚步不停,刚踏上街沿突然一怔,关山烟酒卷闸门上的小门居然开了一道缝,露出半颗毛茸茸的红脑袋。 
 
卧槽! 
 
快进去! 
 
身后脚步声凌乱密集,贺天内心狂喊操,莫关山这个时候开什么门,动画片不好看吗! 
 
莫关山茫然地朝这边看了一眼。他只是看着动画片突然听见了枪声。从前这时候莫关山是绝对不会开门的,可今天他眼皮一跳想起黑发说自己是贺天,鬼使神差地就开了门,一开就看见花街少东在自己地盘上被人追。 
 
喔他妈,丢脸。 
 
来不及多想贺天就要擦门而去,莫关山完全没犹豫,迅速拉开小门就手一拽,让贺天乘着惯性直接飞进了店里。咣当一声小门重重关上,莫关山眼疾手快上了锁,就听见金属刀棍咣咣铛铛在门上乱砸一气。 
 
莫关山有点愣,按说他这么惜命的人,哪里来的勇气把贺天拖进门,背靠门上大口喘了喘还是没想通,心跳跟才反应过来一样突突突地往喉咙蹦。 
 
没容莫关山多发愣,摔在地上的贺天已经站起身,快速把他拖到柜台里面,靠着立柜坐下身。卷闸门上咣咣又响了几声,随即便是当当巨响,子弹穿透了门。 
 
又过了片刻外面忽然安静下来,耳边只剩动画片既视感极强的音乐声。莫关山的心跳还没怎么平复,转头看看坐在身旁的贺天,眉毛揪得不可思议。 
 
“走了?” 
 
莫关山声音有点颤,贺天看了看莫关山,好像肩膀也在微微发着抖。 
 
“去开车。” 
 
贺天伸手揽住莫关山的肩膀,让他的红脑袋靠在自己肩窝上:“撞门。” 
 
莫关山怔了一下,却没有挣扎,缓缓转开眼睛,目光在店里逡巡了一圈。店里上上下下堆着几十箱酒,全都是他的钱。 
 
隔了一会儿莫关山轻声问:“你真的是贺天?” 
 
贺天没说话,轻轻咬了咬牙。 
 
片刻静默,动画片欢声笑语。一阵引擎轰鸣响在门外,稀稀落落传来人声。 
 
“今天能活着出去,我来接你。”贺天低促地喘了一声,伸指拨了拨莫关山耳朵,“跟我回家。” 
 
莫关山愣了愣,睁睁眼睛看贺天,片刻后像是忽然松了一口气,眉头一皱从鼻孔里嗤了一声。 
 
“追过人吗贺老板?拿点起码的诚意。” 
 
“你说了算。” 
 
引擎轰鸣声在向远处退,可能已经退到合适的距离。贺天拿下巴蹭了蹭莫关山的红发:“想要什么?说。” 
 
莫关山没回答。一声巨响,一台越野车伴随轰鸣悍然冲进了门。贺天第一反应翻身就往莫关山身上扑,莫关山瞪大眼睛向后一倒,内心一阵无法言说的震惊。 
 
…… 
 
贺天,你是不是不怕死? 
 
要看怎么死。 
 
…… 
 
怕不怕死都没死成,毕竟花街不太远小巷也姓贺,越野车刚冲进卷闸门,花街人马就杀到了关山烟酒大门口。 
 
不过莫关山还是受了点轻伤,饶是他身体好,被贺天猛地一扑还是不够看。被贺天压下去那一下他扭了一下腰,躺病床上回想那一刻,都他妈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生气。 
 
终归还是感动多。 
 
贺天扑上来那瞬间,莫关山脑子里一片空白,瞪大眼睛仅有一个念头,就是贺天都拿命来追了,贺天都拿命来追了……


贺天,愿意把命豁给他。


还需要怎么表诚意? 
 
又是天晴。银杏披金辉,小巷深深。莫关山抖开新钥匙插进新锁孔,准备拉开新崭崭的卷闸门。这几天贺天忙着处理那天的事,和城西的新仇旧恨莫关山不懂,贺天也不准他关心。除了贺天偶尔过来吃顿饭,两个人已经一周没见面,接莫关山回家的话似乎也没了后文。 
 
这么一想莫关山很是气愤,转念又一想,过两天就是冬至了,可以先和贺天吃顿羊肉再生气。和贺天待一起心里特别踏实,吃完了再气也不迟。 
 
正这么想得美滋滋的,耳边飒飒一阵风,莫关山扭头一望,忍不住一声惊呼。 
 
从广场那端迎面过来百十号人,一水的平头配西装,胯下蹬着共享单车,还五颜六色的。花街少东意气风发地骑在最前头,黑发迎风散在半空,像是带了个水浒来。 
 
莫关山咽了口唾沫。这一个个喜气盈溢的表情,人手配把唢呐可能更完美。左右一看店老板都扒在门口看热闹,那家茶馆八十三的老太太都一步三摇地走了出来。 
 
卧槽!! 
 
这他妈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! 
 
当机立断绝不迟疑,抽出钥匙莫关山就往花街那头跑,花街少东两腿一蹬,单车踩得像风车,拖着百十号大队伍在后面紧跟不舍。 
 
“莫关山!” 
 
“跟我回家!” 
 
“跟!我!回!家!” 
 
“跟!天少!回!家!”

莫关山回了一下头,贺天迎着光向他微展笑容,身后曲迴的小巷被阳光洞穿,银杏铺成一地金黄,有如夏花一般灿烂夺目,生机盎然。 
 
冬至未至,日光正暖。 
 
【完】 
 

@千色 黑帮(伪)

评论(40)

热度(703)

  1.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